日本今天是红日子么?
日本人有节日休产假的传统,尤其是一些老员工,如果有孩子的话,孩子生日前后一段时间都是休假期。所以,每逢生日这天,日本的学校会提前几天放假;而企业,员工也基本上不会来上班。这就使得日本每年的生日显得格外热闹,尤其对孩子而言。
最近,日本一位家长却因为孩子过生日而惹上了大麻烦。事情是这样的:这位母亲为了给四岁的儿子庆生,特别在自家门前搭起了超大型寿星挂旗,并在附近挂上了大大小小各种颜色不一的三角旗,以期炫耀。而附近的邻居却对此十分反感,认为其破坏了环境。到底日本今天是红日子(礼拜天)么?如果是,为什么这位母亲可以利用公权(生日)以展示家庭幸福?如果不是,她又怎么能不顾及周围人的感受而擅自搭建(设)庆祝儿子生日的物品的呢?
日本全国包括首都东京在内的各个城市地区都设有环境委员会。该部门机构的主要任务就是对有违公序良俗的行为进行制裁和处罚。去年5月,该委员会作出裁定:由于设置寿星旗和三角旗的私人庆典活动会给人带来“不快感”,即给周围不特定的多数人带来不快感和精神上的困扰感,故设立该委员会有必要的管制权力,而违规者将因“反公序良俗”而被处50万日元罚款(约3.9万元人民币)。
就此,日本《读卖新闻》去年5月进行了一项调查。在东京都内的一项有关“是否赞成对私宅门前摆设的寿星造型进行管制”的问卷调查显示,64.1%的受访者表示赞成设立公法进行管制;17.3%的人表示应该尊重习俗;11.5%的人认为不应干涉;其余5.2%的人回答不知道。
在日本,环境委员会的工作是法律规定的。根据日本《城镇计划法》,居住地的城市和町等都设有环境委员会。其主要工作是对建筑及财产设施(包括树木)的维护、改造及新建等是否适当,对有关艺术、美术及自然等方面的事业文化活动是否适当,对公园及其他户外设施和公共娱乐场所的使用是否适当等进行管理,以促进良好的生活习惯和环境卫生。如果违反该法,将处以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50万日元(约合3.9万元人民币)以上罚金。
但有人认为环境委员会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公民隐私权和市民自治权的侵犯。因为即便公民有举办生日聚会的权利,人们也有保持心情舒畅的权利。况且,对他人生活的干涉即使合理,也要有限度,否则无异于一种精神迫害。也有人认为寿星之论本来就是中国古语,日本人也不过借中华智慧来进行子女教育而已,怎可借公权予以干涉?更有甚者,近年来,日本的一些学校以“避免社会混乱”或是“社会风气不好”为由,禁止学生在校园里举行过生日活动等。一时间,日本国内甚至学校内是否该庆祝生日成为热议的话题。
在日本,每年的4月1日是“儿童复活节”,是儿童节,也称“春天的节日”。所以4月1日前后也是日本传统意义上的新春。从1999年起,日本开始实施“社会情态基轴法”,在“法”的层面保护儿童和青少年处于安全、安宁的状态。禁止在学校庆祝生日,就是因为儿童和青少年处于该法所规定的“社会情态基轴”的保护之下。至于社会情态,是指社会生活的健全以及家庭、学校的安宁;而基轴则是使社会情态得以维持的基本的理念和价值。基于这种理念而制定的保护措施,说到底,是为了维持社会良好的社会风尚。
从1990年代末开始,日本社会特别是东京都内的少管所出现儿童暴力事件频频,部分学校甚至社会团体的祭日庆祝活动中也有小孩吸毒和违禁药物滥用等现象。这些问题使得对儿童和青少年的保护和促进形成更好的社会风气成为日本法制建设的契机。基于这种社会背景,制定和实施“社会情态基轴法”就是十分自然的事了。
但是,如果以“社会情态基轴”保护儿童的名目,就对庆祝生日的公民私人活动予以制止或处罚的话,恐怕任何一个普通老百姓都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因为所谓的“社会情态”,归根结底是社会生活中多数人的“公认的风俗习惯”,而“公认”这一概念本身就值得深思。这个认定过程应公开透明且经过一定的司法程序,可归根结底这其实还是“主观的、个人的价值判断”。
一个对公民合法的私人庆典活动都无法容忍的国家,还谈什么“国民的诚信和善”?又怎么去建立“良好的社会风气”?更何况,如果任何一个团体或个人都可以以“社会情态”保护为由来干涉私权的话,社会就会失去安定,更何谈良好的社会风气?